四川方言,狗因雌雄有别,叫法不同:母狗,被叫为“cǎo狗”;公狗,被叫为“yá狗”。“cǎo狗”写成“草狗”,没有异议;而“yá狗”,则有争议:有的说写成“鸭狗”,有的说写成“牙狗”。
《暴风骤雨》第一部第二篇,大枣核去找韩老六,还未说话,“当院又叫闹起来。有人骂那狂咬猛扑的大牙狗:‘没长眼的家伙,才几天不来,就不认识了?六爷在吗?’那人一面问,一面进了外屋。”周立波自注:牙狗即公狗。百度百科释“牙狗”,说是山东和贵州的方言。四川紧邻贵州,称公狗为牙狗,很正常。
牙最早出现在金文里,像上下交错的臼齿;籀文以“臼”状的明确表示牙为臼齿。牙,是象形字,造字本义是象臼齿上下交错之形。无论从造字起意,还是后来之引伸,都无关动物雌雄。
《说文解字》曰:“牙,牡齿也。象上下相错之形。凡牙之属皆从牙。”翻译成白话文,就是:“牙,是公象的长牙。字形像牙齿上下交错之形。所有与牙相关的字,都采用‘牙’作边旁。”古时,称雄性动物为牡,雌性动物为牝。按许慎的说法,既然牙是“公象的长牙”,那么,牙引伸为公象,进而由公象演绎至狗,称公狗为牙狗,也有可能。但《说文解字注》却说:“牙,壮齿也。壮各本讹作牡。今本篇、韵皆讹。惟石刻九经字不误。”显然,段玉裁的说法,更在理:牙,无关雌雄,所谓牡,只是壮之笔误。
称公狗为“鸭狗”,应该不是从称女妓为“鸡”、男妓为“鸭”借鉴过来的。男妓,古称娈童、龙阳,明清时期,称相公或象姑,近代,才称“鸭”。
当然,将“鸭”与雌雄扯上关系,也可以。宋代庄绰(字季裕,以字知名)在《鸡肋编》中称:“浙人以鸭儿为大讳。北人但知鸭羹虽甚热亦无气。后至南方,乃始知鸭若只一雄,则虽合而无卵,须二三始有子,其以为讳者,盖为是耳,不在于无气也。”可见,至少在宋代,浙人就用“鸭儿”一词来称“戴绿帽子”的男人。鸭,从“戴绿帽子”的男人,引伸为雄性,再专用于雄狗,或有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