庞雨,现供职于宣汉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。年过知非,喜欢读书,喜欢码字。作品散见于网络、纸媒。
撑子、撑花儿
吃过早饭,小孩挎起书包,一步三跳要去上学。母亲见天阴着脸,一丝风也没有,闷热得不行,连忙吩咐:别忙,带把chēngzǐ。小孩嫌麻烦,故意顶嘴:我又不绣花,拿什么chēngzǐ?边说边往外跑。母亲拿着chēngzǐ追上来,塞入小孩的手中:马上要下雨了,拿着。父亲也在旁边帮腔教训:晴带雨伞,有备无患。四川方言chēngzǐ,多指雨伞。
周恺《苔》卷一第一章:“李泰嵩闻声,也拉开门走了出来:‘早哟,福伯伯,还飘起雨在,要撑子么?’”周恺笔下的“撑子”,指的就是四川人常说的chēngzǐ。
撑子之子与凳子、箱子、桌子之子作用相同,是语助词,无实际意义。撑子的核心在撑。雨伞平时收拢,束如一棍;用时撑开,伸展若篷。雨伞要发挥其遮雨的功用,必须撑开;不撑开,就只是闲置备用之物。四川人认为:离开了“撑”这个动作,雨伞就不是真正的雨伞;撑是雨伞之为雨伞的本质特征。所以,借撑说事,以撑代伞,称雨伞为撑子。
在四川人的日常口语里,虽常称雨伞为撑子,但更多的时候却叫雨伞为撑花儿。周宗富《两代沧桑》第一部第二章:“一路各家茶铺生意正旺,春妹子抬头一望,到处都是朵朵撑花儿,一派乡村风土味。”撑花儿,比撑子更有韵味。旧时雨伞,竹篾为筋,油纸为面。油纸上绘各样花饰,颜色鲜艳明丽。雨天,一把把雨伞撑开,仿佛朵朵色彩斑斓的花,盛开在濛濛细雨里,与青山绿水相映成画。谓雨伞为撑花儿,名副其实,意趣无垠。后来有了布伞,四川人也依着旧例,称其为洋布撑花儿。
同是四川方言,同指雨伞,但细心分辨,撑子与撑花儿却似乎有细微差别:撑子较为庄重,撑花儿颇多俏皮。成年男女,一般都称撑子;小孩子、半大人特别是年轻姑娘,却喜欢说撑花儿。
撑子,在四川方言里还指绣花用的的绷框。绷框的用途是将绣花的布撑开撑平,与雨伞撑开才谓之为雨伞一样,绷框也只有撑开撑平绣花布时才是真正的绷框。四川人借称雨伞为撑子之意,称绣花的绷框为撑子,也称绷子。也正因为如此,母亲吩咐小孩带把chēngzǐ,小孩才会顶嘴:我又不绣花,拿什么chēngzǐ?
北方人也说撑子,但与四川方言所指大异其趣,指撑板凳。撑板凳,据说两千多年前就有,发源于战国时期齐国的都城临淄,指可折叠携带方便的板凳,尤其适宜老年人使用。今天,还可见到一些老年人携带,走路时收起当拐杖,想坐时打开就是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