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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建的竹艺人生: 用最朴素的坚守,编织最动人的岁月 版次:03  作者:  2025年08月06日

汪建正在编背篓。

在达城北翎路,有一家门面不大的竹艺店,名为“汪氏竹艺”。店内,60岁的汪建正低头剖着竹篾,篾条在他指间翻飞。从渠县乡野到达城街巷,这双与竹篾打了30年交道的双手,不仅将普通竹子编织成盛满烟火气的背篓、蒸笼,更编织出一段关于坚守与热爱的故事——他与竹编的缘分,早已融入岁月的经纬。

从临时工到竹艺人

一根竹子改变生活

走进汪氏竹艺的店门,仿佛一步跨入了用篾条编织的奇幻世界——墙上错落的筲箕、竹篮露出天然的纹路,桌上层层叠叠的蒸笼透着温润的光泽,一个个背篓展示流畅的弧度,小小的竹勺流露质朴的精致。目光所及之处,全是竹子的青黄和匠人的巧思,每一个物件都像被赋予了生命。

汪建与竹编的缘分,始于一次赶集。当时20岁出头的他在老家渠县做临时工,一天能挣2元。一次去清溪场镇赶集,他发现集市上卖的手工竹编背篓一个就能卖3元。“这比做临时工挣钱多了!”他笑着回忆,“成家有了孩子后,家中开支增大,就想着学一门手艺。”

近水知鱼性,近山识鸟音。汪建一有空就蹲在街边看竹编小贩忙活,边看边聊,很快就学会了竹编手艺,此后他又教会了妻子黄英。夫妇二人不分昼夜地编织背篓、簸箕,待存货多了就挑到集市上卖。“那时候生意好,10多个背篓不到2小时就卖完了。”汪建感叹,如今手工竹编不时兴了,费时又费精力,年轻人都不爱用,来买的大多是中老年人。

为生计辗转多地

竹篾牵着家的方向

随着塑料制品兴起,竹制品渐渐遇冷,汪建和黄英为了生计不得不外出奔波。达州万源,南充,广安武胜、华蓥……汪建负责剖竹编织,黄英则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售卖。“每到一个新地方,竹编产品会畅销一段时间,感觉滞销的时候就换个地方。”汪建说。

“30多年来,只要手里有竹子,心里就踏实。”汪建告诉记者,他和妻子在外卖竹编,两个孩子因无人照顾只得住校。随着年龄增长,不能陪着孩子长大的歉疚感让他们落叶归根的想法越来越强烈。2002年,他俩最终选择扎根达城,开店取名“汪氏竹艺”。

30多年的竹编经历,让汪建对生活有了诸多感悟。

“编背篓就跟过日子一样,急不得也松不得。”汪建放下刀,摩挲着桌上一个快完工的背篓,“你看,这盘底得扎稳,不然装再多东西都得散;中间的篾条要疏密得当,太紧了不透气,太松了不经用。就像人活着,根基得牢,步子得稳,太冒进容易栽跟头,太懈怠又不扛事。”

汪建拿起一根篾丝边比画边告诉记者,选竹子的时候,得挑经受过风吹日晒的,看着粗糙,实则韧性足;躲在阴暗处的,看着光鲜,实则一受力就断。谈到编背带的弧度,汪建笑了:“这弧度得顺着肩膀的劲儿来,不然背着累。就像过日子,得学会相互将就,慢慢调总能找到舒服的法子。”

从生活用品到舞台造梦

竹编工艺有了新的定位

汪建伸出双手,深褐色的茧子层层叠叠,厚得能磨掉篾条的毛刺;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竹青,指节处留着月牙形的割痕;虎口旁一道浅浅的疤痕还泛着红,那是不久前他剖篾时被竹片划伤的。30多年日复一日劈竹、剖篾、编织,汪建的双手早已布满老茧和伤痕。

这些年,汪建接过不少“大活儿”。“做道具最有意思。”前几年,一位老师找到汪建,称要参加省上的文艺汇演,需要巨型背篓道具——直径1.8米,28根肩带,能容纳1人站立其中跳舞。

这种超大尺寸和复杂的承重结构是汪建从未接触过的,常规背篓的编织经验无法直接套用。“由于背篓内要站人,需保证整体结构在动态中稳定,既要承受人的重量,又要适应舞者的活动幅度,这对材料强度和编织工艺的承重能力要求极高。”汪建重新规划框架和受力点,强化底部支撑结构以承载内部演员的重量,合理分布28根肩带的位置,确保14人背负时受力均衡。此外,汪建选用强度更高的竹篾部位,并调整编织密度和手法,在保证结构稳定的同时,兼顾一定的灵活性以适应舞蹈动作。“通过反复试验调整,最终成品达到预期效果。”这次定制竹编,让汪建对竹编工艺有了新的认识,“竹编不仅是生活用品,还是艺术品。”

汪建还赶制过直径2.4米的大蒸笼,做过竹编抱枕,编织过灯罩……此外,一些职业学校的相关负责人也慕名而来,邀请他去授课;不少应届毕业生前来学习编织手艺用于毕业设计。

“有人肯学,我就愿意教。一生中做一件喜欢的事,哪怕没吃没喝,能做好就会感到喜悦与幸福。只要还有人喜欢,我就会一直编下去。”对于现在的汪建来说,竹编不仅是营生,更是一种念想。

阳光透过窗,照在汪建专注的脸上,也照亮了那些交织的竹篾。他用30多年时光证明:最朴素的坚守,能编织出最动人的岁月。

□文/图 记者 田乙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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